近日，记者在黑龙江省萝北县、同江市采访发现，今年这两地被确定为黑龙江省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县后，都做出了实实在在的努力，也较深地触及了基础性财政投入及分配问题。
地方财政也有难处
在萝北县卫生局，副局长王军正忙着筹划第二天下田割稻子。前几天的一场秋雨，让三江平原腹地上这个农业县的稻子倒伏了不少，为防止稻子腐烂在田里，全县所有干部都必须下田帮农民抢收。
在此之前，王军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该县的县级公立医院改革上。“经测算，我县只要再追加投入753万元，就可保证人民医院、中医医院两家县级公立医院改革全面启动和实施。”
王军介绍，这753万元主要花在两个地方：将两家医院在编职工的档案工资全额纳入县财政预算，五险一金全部按照国家规定落实；两家医院药品全部实行零差率销售，由此造成的收入减少由县财政给予补助。另外，萝北县政府承诺承担公立医院基础建设、大型设备购置、重点学科建设、人才引进培养等项目的费用。
与改革之前县财政只保证医院在编职工40%的档案工资相比，县财政投入力度的变化不可谓不大。然而，萝北县人民医院院长张立新及萝北县中医医院院长成君都明确表示，政府财政补贴还须加强，光是医疗设备维护的费用，两家医院就难以承担，历年积攒下来的债务负担如何化解也没有眉目。
王军说，今年全县可供支配的财政总额只有8000万元，其中，近2000万元投入到医疗卫生领域，除了推进公立医院改革外，还包括重大医疗设备购置、维持乡镇卫生院及村卫生所运转的费用。
其实，萝北县今年全年的财政收入远不止8000万元，“但其中绝大部分已确定用于风景区建设还债”。王军说，“这是地方财政分配的现状，卫生工作能从中分得近2000万元已经很不错了。”
医院仍需过紧日子
近一年的县级公立医院改革促进了萝北县人民医院及萝北县中医医院的发展。
在萝北县中医医院，提到县财政今年出资一半购买的16排螺旋CT机，成君仍然很兴奋，“脑出血、腰椎间盘突出患者总得做CT检查吧？有了这台机器，患者就不必到县外去检查了。”
不过，成君也提到，买CT机县财政只出了一半的钱，剩下的230万元又成了医院的新增债务。“医院每月的纯收入大概为1万元。”
为了在两家医院之间取得平衡，同时防止医疗资源浪费，萝北县财政为县人民医院出资更新了一台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购买这两台设备是在合理确定医院职工财政补助、明确政府建设投资的基础上进行的。”王军介绍，在化解两家医院历史债务负担上，县财政还没有明确的表示。
“如何化解？由谁出资？说实话，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张立新表示，该院的历史债务负担为1698万元，形成原因既包括基建欠款，也包括购药费用拖欠。“药费拖欠占了近一半，债主天天上门要债，经法院判决后，现在每月被强制偿还10万元。如果完全不还，就会影响到医院进药。”
成君则表达得更明确：“购买CT机后，医院的历史债务达到423万元。面对这笔欠款，就算把所有的结余用于还债也要三四年。在此期间，医院医疗设备的正常更新换代将无从谈起。一般而言，一台大型医疗设备的使用期限为5年，按照现状，医院根本无力承担置换费用。”
“现在全县没有一台血透设备，尿毒症患者只能到县外治疗。因此，在提升县级医院服务能力上，还需要有更多的投入。”成君说。
在急切盼望政府出资化解历史债务的同时，两位院长都注意到，改革还未能对体现医务人员劳动价值的技术服务收费进行调整。“这需要更高层面财政、人力资源、物价等部门的协同推进，单靠一个县级卫生部门实在无法解决。”王军表示。
改革须有稳定增长的投入机制
与萝北县有限的县级财政投入承诺不同，距萝北县有百公里之遥的同江市在推进公立医院改革时明确了一套稳定增长的财政投入机制。
与萝北县一样，同江市也于今年启动了县级公立医院改革，将市人民医院、市中医医院列入改革范围。据该市卫生局局长乔殿福介绍，早在改革之初，该市就成立了以市长为组长，主管发改、卫生的副市长为副组长，相关部门一把手为成员的县级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试点工作领导小组。在管理体制上，市政府成立医院管理委员会，市长任主任，卫生、发改、人社等部门为成员单位，代表出资人举办公立医院，负责建设与发展中重大事项的决策。
“今年，同江市的财政收入预计为1.6亿元，人头经费就要开销掉1.5亿元，属于典型的吃饭财政。但政府在卫生改革上的投入仍不遗余力。”乔殿福举例，早在2009年同江市政府就通过国家拉动内需项目争取到市人民医院综合楼建设项目，“总共需投入6300万元，市政府为此配套了近3800万元。当年，同江市财政收入不过8000多万元。”
正是基于政府领导层的高度重视，今年同江市启动两家县级公立医院改革时就将一年的账目列得很明确：保障两家医院70%的档案工资需895万元；人员“三险一金”需277万元；人员培养45万元；取消基本药物加价补助104万元；基本建设费用及较大型设备购置一事一议，应对突发公卫事件及收治“三无”人员等费用根据实际需要核拨；退休人员工资由政府全额发放；医院债务统一打包由市财政逐年偿还。
有了政府财政的各项保障之后，同江市人民医院院长武力军感觉改革之后压力不大。他说：“目前主要的精力放在提升医院内部管理品质上。改革还得继续进行，加强医院服务能力建设、提升医疗服务效率是当前考虑的首要课题。”他还带记者参观了同江市政府新近出资800万元为医院购买的64排螺旋CT机。
在采访中，萝北县、同江市两地的卫生官员均提出一个问题：在当前县级政府财力有限、财政压力负担不同的情况下，单纯由地方政府负担公立医院改革成本的模式能否持久？
根据审计署今年1月发布的审计报告，截至2010年年底，全国地方政府性债务为107174.91亿元，全国仅54个县级政府没有政府性债务。（健康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