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网1月21日讯 “这是民生领域堪比两弹一星的重大突破。”
2011年8月12日这天下午,时任卫生部长陈竺走进人民大会堂三楼小礼堂,说出了这句后来被反复提及的话。
这是一场新药上市发布会。在医药界人士的回忆中,这是新中国有史以来规格最高的一场新药发布会,与会者除了陈竺,还有全国人大常委会时任副委员长桑国卫、卫生部科教司时任司长何维、杭州市时任副市长沈坚等人。被陈竺比作“两弹一星”的是一款抗癌药:埃克替尼。
在埃克替尼(商品名“凯美纳”)之前,中国靶向药的创新史是一片空白。同样治疗非小细胞肺癌的特效药“易瑞沙”500元一粒,“以前没有这个药(凯美纳),人家说爱买不买(易瑞沙)。”卫健委一位官员说。
长期以来,中国的药物创新以“仿创”为主,几乎都是在外资企业的原研品种专利到期后,才陆续有企业参与仿制。即便如此,这些仿制药的疗效都是普药所无法达到的,能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相关企业自然能获得不菲的收益。
要做原始创新,不但需要打破技术壁垒,更要突破“路径依赖”,这并不容易。
由仿创结合起步
国产靶向创新药迂回前进
2002年8月,丁列明从美国阿肯色州小石城回到中国,当时,国内刚刚颁布了一系列关于加强科技创新的政策。世纪之交,潮水涌动。
中国是仿制药大国。在很长一段时间,海外新药进入中国市场并不容易,凭借地域优势和销售渠道的垄断,许多传统制药企业可以轻松靠仿制药发家致富。但是,这条路势必不能长久,监管部门已将视野放到了全球范围,2004年,多款原研靶向药已经开始进入中国,仿制药优势开始降低。
丁列明回国后,创办贝达药业,马上遇到当头一棒——相比盘踞医药行业上百年的跨国药企,中国搞药物创新的企业都太年轻,试错成本非常高。在丁列明带着跌跌撞撞多年摸索出的埃克替尼走进人民大会堂之前,阿斯利康的吉非替尼、罗氏的厄洛替尼已先后在中国上市。
盛誉为比肩“两弹一星”的埃克替尼,严格意义上也不是完全创新,而是“Me-too”:对已验证靶点有活性的化合物进行结构修饰,从而获得专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贝达开启了中国新药研发的一个特色做法,即仿创结合。
事实上,在2008年中国宣布开启“重大新药创制”科技专项后,有一批“特殊创新药”相继诞生,埃克替尼如是,恒瑞医药的艾瑞昔布如是,先声药业的艾拉莫德亦如是。
这些药到底有多大程度的创新?众说纷纭。一位新药研究员告诉健识局:“在当时的中国,要做First-in-class太难了。”
贝达药业没有能够乘胜追击,时隔9年后,2020年,该公司第二款创新药物恩沙替尼才成功上市,与埃克替尼一样,同样适用于非小细胞肺癌,两款药在贝达内部被称为“屠龙刀和倚天剑”。
不过,相比埃克替尼针对的EGFR靶点超过50%的适用人群,恩沙替尼针对的ALK靶点仅有5%左右人群适用,惠及的患者数量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医保、审评同步推动
创新药物不再孤独
“解决13亿中国人的吃药问题,必须靠中国人自己。”全国人大常委会时任副委员长桑国卫曾这样强调自主创新的重要性。业内人士告诉健识局:“2015之前,中国基本没有创新药。”
2015年是行业分水岭。在这此前,做新药在资本的眼中无利可图。彼时,临床试验申请、上市申请的审批时间,几乎占据整个药物研发时间的一半。化药的申请数量每年平均以7.5%的速度增加,要过审,先排队,每个项目仅受理时间就长达1-2年,等到批下来往往是五六年后的事了。
即使过评上市了,创新药也不能直接进医保。医保目录调整周期很长,从2009年开始连续7年未作调整,这让新药的消费群体难以全面铺开。总之,要通过做新药赚钱,非常难。
2015年之后,随着医改的深入,新药审批不断加快,创新药进医保也大步向前,中国创新药崛起,进步肉眼可见。
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批准了7个1类新药,其中3个为国产药。2018,获批1类新药数量增长为54个。2020年在疫情压力下,获批的国产1类创新药达到15款,包括13个化药,1个疫苗和1个生物药。这其中,大量药物针对的是肿瘤领域。
国产创新药企的努力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对患者来说就是治疗费用的下降。以恒瑞的PD-1为例,通过谈判进入医保后,价格降到年费5-7万元之间,加上医保报销力度,患者实际年花费只要不到3万元。这使得没进医保的进口药也不得不以“赠药”等方式变相降价,迎合市场。
癌症治疗的市场规模还在不断扩大。据公开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抗癌药市场规模高达1268亿元,较上年增长14.27%,预计未来抗癌药市场年复合增长率为12.30%。2022年中国的抗癌药市场规模将高达2264.61亿元。蛋糕是巨大的,五年的快速发展之后,中国的创新药市场还远远没达到饱和。
2021年,靶向药领域已是“众声喧哗”。恒瑞,信达,百济神州,正大天晴、君实、康方,荣昌,复宏汉霖、正大天晴、扬子江、恒生……这些国内创新药企的一大批肿瘤靶向药物、免疫药物如雨后春笋。
各地频频开办的新药上市会上,2011年人民大会堂的场面没有再出现了。对中国创新药企而言,钱已不再是稀缺物,真正以稀为贵的,是“真正的创新”,而First-in-class也需要成为中国医药行业的新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