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两位科学家因在肿瘤免疫研究领域的原创性成果摘得今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引发持续关注
今天,我们距离攻克癌症有多远
人类与肿瘤抗争已逾百年,冷静地说,阶段性胜利并不多,免疫治疗大概算一个。美国科学家詹姆斯·艾利森与日本科学家本庶佑因其在肿瘤免疫领域的原创发现,在10月1日摘得本年度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免疫治疗开启了肿瘤治疗的第三次革命,具有划时代意义。那么,当两位科学家因免疫治疗原创性研究摘得诺贝尔奖,我们距离治愈肿瘤还有多远?
免疫治疗诞生一批“超级幸运者”
科学家普遍认为肿瘤治疗领域有三次革命,第一次是化疗放疗,针对肿瘤分化分裂;第二次是靶向治疗,针对的是基因突变;第三次就是荣获本次诺奖的免疫检验点,它针对的是免疫逃逸。
美国科学家艾利森对一种充当免疫系统“刹车片”的蛋白质进行了研究,他认识到松开这一“刹车片”,可重新释放人体免疫细胞攻击肿瘤的潜力,并把这一基础研究开发成了治疗新方法。
日本科学家本庶佑则发现了免疫细胞的一种蛋白PD-1,并证明这种蛋白充当了制动器的角色,但作用机制有所不同。基于这一发现的疗法在对抗癌症方面非常有效。
两位科学家的原创发现带来了过去十年癌症领域的一系列革命,随着更多科学家的关注、参与,逐渐推动临床出现了一系列振奋人心的成就。
免疫疗法之所以令人激动,主要在于:首先,它能治疗已广泛转移的晚期癌症,部分标准疗法全部失败的晚期癌症患者,在使用免疫治疗后取得了很好效果;其次,免疫疗法有 “生存拖尾效应”。响应免疫疗法的患者有很大机会高质量长期存活,这批曾被判死刑的晚期癌症患者被称为 “超级幸存者”。
在黑色素瘤、肺癌、肾癌等患者中,免疫疗法都制造出了一批“超级幸存者”,最初接受治疗的一批患者很多已存活10年以上。这种“拖尾效应”是免疫治疗药物与化疗或靶向药物的最大区别。
结构生物学家、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副研究员叶盛表示,基于本庶佑发现的PD-1系统,一些广谱抗癌药物已获批上市,效果非常好。这类药物的作用方式和传统抗癌药物有着很大不同:传统药物通常直接作用于癌细胞,而抗体药物针对的是PD-1或与之结合的 PD-L1,通过抗体与它们的结合,阻止这两个蛋白相互识别结合,也就阻止了癌细胞对免疫T细胞的抑制作用。
简言之,免疫治疗的逻辑是调动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去抵御外敌。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肿瘤科主任王理伟教授说,以PD-1为代表的免疫抗癌药物其最大特点是不分瘤种,在欧美国家已有近30%的患者从中获益。
要给正确的病人用正确的药物
不过就此认为免疫疗法能战胜肿瘤,还为时过早。专家表示,尽管免疫治疗为肿瘤治疗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但每种方法都有其特定的临床指征和适应症,不存在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目前,肿瘤免疫疗法对实体瘤治疗的有效率在10%至50%。”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肿瘤科张俊教授说,以肺癌为例,对PD-1免疫治疗有反应的病人,有约50%的患者有长期生存的机会,但对所有未经筛选的病人,生存期只平均延长了三个月。
张俊提到,负性调节因子确实对肿瘤治疗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不代表免疫治疗可以作为普适性治疗方式。目前,美国食药监局 (FDA)批准的PD-1单抗药物主要针对的是错配基因修复缺失的实体瘤病人。
整体而言,免疫疗法的副作用小于传统化疗和靶向药物。但有5%至10%的患者可能会出现较严重的免疫相关反应,如甲状腺炎症、免疫性肺炎、免疫性肠炎、免疫性肝炎甚至免疫性心肌炎,这些问题如发现不及时,亦可能致命。因此,也有科研人员提醒,随着免疫疗法的流行,基层医生应熟悉免疫疗法副作用的处理,这至关重要。
“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需要在正确的时间给正确的病人用正确的药物。”张俊表示,通过筛选生物标记物帮助病人选择最适合的治疗方案,十分关键。
提高有效率是下一步研究重点
如果把肿瘤比喻成一幅拼图的话,现在人类可能已拼出了这幅图的六七成框架,但中间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只有把“肿瘤形成—转移—发展”这张拼图拼接完整,才能最终找到治愈肿瘤的突破点。
免疫治疗有其特定的方法和适应症,需更多精准医疗和免疫治疗的临床试验数据来阐明。2015年被称为 “免疫治疗元年”,尚有大量临床数据还未获得。
比如,目前已有研究发现,在绝大多数实体瘤患者中,单独使用PD-1抑制剂的有效率其实并不高,在10%至25%左右。如何提高免疫疗法的有效率,是下一步研究的重中之重。
也有研究认为,免疫治疗可能需要研究与化疗、放疗、靶向治疗等肿瘤治疗方式的联合应用。一剂式的肿瘤解决方案堪称 “神药”,但似乎并不现实。如何联合用药,也是科学家的下一个课题。
本年度诺贝尔奖获得者所开辟的肿瘤治疗新方向,为不少在死亡边缘线上挣扎的患者争取到了 “加时”。这段 “加时”可能只有几个月,却可能成全一生的心愿,人类的医学文明何尝不就是从这几个月、几个月的延长与努力中获得进步的呢。可以肯定的是,在努力把癌症变成慢性病的路上,诺贝尔奖远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