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忠清南道等地到处都是高丽参种植基地,一个加工厂一年的产量就能达到两三千吨,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韩国人没事儿买棵人参补补,并不比买大白菜麻烦。
初到日本的人常常会被超市里“人参”卖一百日元一袋的标牌雷得外焦里嫩—人参啊,那在我国古代是被称作可以吊命的神药,怎么可能这个卖法?要知道一百日元才合人民币不到十块钱呢。
这当然是一个误会,日语中“人参”的含义是胡萝卜而已。不过,这个概念在今天韩国真正天翻地覆了—当你看到某个胖胖的釜山厨娘端起一簸箩如假包换的人参,在水龙头前如同洗大白菜一样冲洗的时候,你绝对会怀疑在这个国家人参的地位也已经沦落到胡萝卜差不多。这就是笔者在韩国某餐厅亲眼目睹的情景。
受韩国方面的邀请,八月份笔者和若干友人一起到了这个与我们颇有渊源又有些不同的国度访问。说颇有渊源,因为两国实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双方都对传统的补养方式比较热衷。到了釜山,对方便请我们去吃一家颇有名气的餐馆,据说其特色菜是高丽参炖童子鸡。
这道名菜果然十分了得,形态古朴的韩式砂锅中,翻沸着乳白的浓汤,隐约可见一只完整的肥鸡,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香味已经让人馋涎难遏。然而,人参呢?整个锅中找不到人参的影子。
馆子是正宗的韩国馆子,所以配的坐席也很传统,需要盘膝而坐。虽然在日本生活了十几年,但老萨还是很怕这种折磨膝盖的做法,看看汤煲得太烫,便起身活动活动。一抬头看到了同团的国际广播台张雪松先生,看来,张先生也是同样不太不习惯这种坐姿。两人相视一笑,便开始一起看看小店的风景。
侍女的态度谦恭到位,几名食客箕踞豪饮,这个不大的餐馆很有些古风……慢,那是什么?我们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一样令人好奇的东西。就在一旁的桌上,放着一个带筛孔的塑料笸箩—这东西当然没什么新鲜,在北京也很常见,我家就用这东西洗菜的。令人好奇的是盆子里面的东西。只见这个脸盆一样大小的东西里面,装满了一些白生生,细长长,垂着长长须子的根茎类植物。定睛细看,竟然都是如假包换的人参,足有三五十棵,根须俱全!
拿塑料盆装人参?!我和雪松走过去,带着三分疑惑地审视一番,确信我们没有看错。雪松试探着把这一盆十来斤重的人参举了起来,让我拍照留念。历史记载顺治九年清廷下谕:“越南陪臣呈该国王之母年已七旬,需用人参调用,恳请赏赐人参,此系该国王孝养之情与故率行祈请者有间著加赏给人参十斤,甚例赏仍著照例”,国家之间送礼也就十斤人参,我想雪松的意思很明白,假如俺在古代有这么一堆人参,那可就发了。
刚放下,没等我们继续烧包地发一发思古幽情,一个胖胖的韩国厨娘已经姗姗而来,友好地朝我们笑一笑,拿起那一笸箩人参,走到里间的水龙头下,哗哗地洗了起来,中间不断翻检,动作粗暴,状似蹂躏。
我们忽然醒悟:这不是药铺,这是餐馆,人家不过是在“洗菜”而已!
看到我们的异状,李裕里长官过来询问,知道是这样一件事哈哈大笑。于是给我们介绍,说韩国自古因产名为高丽参的人参而出名,不过现在的人参早已经是人工种植,在忠清南道等地到处都是高丽参种植基地,一个加工厂一年的产量就能达到两三千吨,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韩国人没事儿买棵人参补补,并不比买大白菜麻烦。
那么药效呢?能和野生人参相比吗?
有趣得很,李长官说,正宗的养殖参药效也很好,野生的虽然更好,但是造成高血压等副作用也大。各有所长,并不是养殖的就差得很远。唯一犯难的地方是人参生长期长,最好的参要种六年才收获。但也有很快就能收获的品种,依需要不同而定,那就便宜了。至于我们吃的这道“参鸡汤”里面的人参到底种了几年,李长官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说一下,那道“参鸡汤”里面的人参,到底让我们找到了。原来,韩国的厨师是将人参和糯米和在一起,塞在鸡肚子里炖的,当把鸡剖开的时候,一根硕大的人参便脱颖而出,其尺寸令人惊讶。皇家送礼的珍品变成了餐桌上的萝卜白菜,看来,工业化生产时代,连人参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得不让我们想起赵传那首歌—《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