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网3月29日讯 目前,我国生物制药行业抗肿瘤仿制药和真正的原创新药(First-in-class)都进入了囚徒困境,区别只是不同的囚室而已。
01 仿制药的囚徒困境:同质化严重、投资项目和金额太多
仿制药是国外专利过期的药,在我国是新药,从根本上来说应该是“微创新”。长久以来,很多人都感觉到我国生物制药行业众多项目靶点太集中,表面看起来百花齐放,IPO热潮一波又一波。市场加资本力量的加持,药企烧钱抢占坑位,再加上港交所和科创板允许尚无产品盈利企业上市的政策助推,在繁荣乐观景象之下已经潜伏了巨大的危机:投资泡沫的破裂随时都会出现。
据公开数据显示,2020上半年国内共有484项PD-1新药临床试验初次公示。此外,还有50多款PD-1处于待上市阶段。
恒瑞医药董事长周云曙在一次会议上说:“现在整个PD-1都是囚徒困境。这不是恒瑞的问题,而是PD-1太多了。恒瑞唯一的优势仅仅是适应证,而这种优势稍纵即逝。恒瑞今天的价格就是其他药企未来PD-1的天花板。与其关注恒瑞,不如关注整个行业赛道的丰富度。”
2020年12月28日,医保谈判结果是国产三家企业(君实、恒瑞、百济神州)的PD-1单抗大幅降价进入医保目录,基本是国产PD-1的定价上限,也无限接近下限。这对那些产品尚在研发途中的科技型初创企业,产品如果没有明显优于同靶点竞争对手的不可替代的临床价值、更好的解决患者需求,就会失去存活的机会。
更为严重的是,PD-1/PD-L1药物扎堆也不过是国内药企研发同质化的一个缩影,其结果是企业反噬,有限的临床资源被浪费在大量重复的研发项目。
资本盲目投入导致泡沫,不仅大量浪费资金,同时掩盖了好项目,真正具有价值的原创药物研目成为进入了另外囚室的囚徒。
02 First-in-class原创新药项目的囚徒困境:几无投资
按理来说,从0到1的原始创新受到各种政策和媒体的鼓励,应该是很容易得到投资人的热捧和各级政府园区的欢迎,但实际上不是这样,至今为止,笔者所感觉到真正从0到1的原创药项目实际上是受到投资人、地方园区的冷落的,好多原创项目处于另外一种囚徒困境:几乎没有投资。
这个看起来非常矛盾。一方面很多研究文章都在不停反思我国生物制药行业存在的问题就是同靶点项目扎堆,同质化严重。但是如果你做原创生物药的研发,每次参加路演的时候,台下坐在第一排位置的专家总是要问:你临床做到第几期了。明摆着这是美国、欧洲和日本没有,0到1的原创生物药,或者只是同期竞争,如果不是早期的研究,已经到临床几期,如何还用路演争取资金支持?即便已经进展很深入的药物开发,只要是美国没有同样的研究,往往也得不到评审专家的肯定。得到投资自然想都不要想。
原创生物药根本得不到投资人的青睐,真是处于囚徒困境之中。
和仿制药囚徒困境不同的是,原创新药理论上、宣传的政策上应该很容易得到各种资本的争抢,但实际不是这样,主要有两个原因:
1)投资人和各地园区投入资金支持往往是配合政府部门的工作,投资对象最好有各种学术头衔、光芒四射。这些学术水平很高的学者往往是紧跟国际学术前沿或已经处于领先地位,往往是十分基础的工作,方向变幻莫测,需要大基金、人力和大平台支撑。但这些和新药、原创新药研发往往没什么直接关系。
2)因为原创新药,尤其是美国等发达国家也没有的原创新药(比如专注我国有大量患者的急需药品种类)是简单归入高风险投资领域,是要避免的,宁可跟踪热点,在热点领域用放大镜寻找微创新、仿制药投资机会。
3)从0到1的原创往往需要极大的勇气、运气、前瞻性和一往无前的坚持,刚开始理解支持的人相对少,观望的人多,这正是原创固有的特点,本质和价值所在。各种投资人和地方园区以及他们所邀请的项目评审专家的要求都停留在枝节问题之处:财务管理如何、已有成果如何、专利已经有多少、科研团队实力如何.....这样表面上的完美实际离原创已经十万八千里了!
4)很多时候投资和园区把要做的事情分成创新和创业,在大学研究所研究就是创新、写SCI论文,创业就是做企业和产品。这样完全行政化管理和分类很难让人理解:做原创的产品一定不需要创新、不能写论文?这样的企业创新比大学和研究所的研究题目差在哪里?不需要一定的时间、经费以及其它条件逐步将产品设计、开发并逐步完善?
5)各地园区各种表格都是填写各种指标,原创很难预测到那种程度,这其实故意给原创制造障碍,让诚实的人很为难。
这就是真正原创新药成为困境中囚徒的原因。
谁都知道,开辟新的领域或者疾病治疗机理的新药是要冒一定投资风险的。但这是社会发展规律的一部分。从大的方面来说,要推进人类文明向前就要有无畏的勇气;从生物制药小的角度来讲,冒一定的投资风险进行药物创新定会有高额回报,就像辉瑞、罗氏、强生、吉利德科学、安进、Moderna这样的公司,原创新药鲜有竞争对手。原创药独占市场保证盈利和普通药低价救治广大患者很好地组合起来。
实际上,这些原创生物药都是有坚实的基础理论做基础,加上颠覆性的创新设计以及相应的领先技术手段,是解决尚未有治疗药物疾病的患者需求,有巨大临床价值的真正新药。风险虽然有,但靶向生物药的风险已经很低了,还要求什么呢?天上是不掉馅饼的!
能看出来在每一个园区都有很多得到投资的创新和技术平台项目,其实往往很多实质是授权新药(License-in),符合评审专家的口味;少数和美国对手竞争的项目往往也是至少早半年已在美国“刮起的飓风”,经过太平洋登陆在这里后掀起的浪花。这些对评审专家和园区来说,都是项目可靠性的标志,尤其是在X国大公司的工作经历是通过评审的重要依据。
这样的标准其实是微创新、甚至是伪创新,很容易让别有用心的人通过讲创新故事,在资本市场圈完钱就走人,留下一地鸡毛。这种情况是屡见不鲜的!
而真正的原创新药很可能在美国也没有竞争项目和对手,对全球的患者有价值,至少要对中国的广大患者有价值,这才是真正原创价值的本质。
为什么有投资人和地方园区宁愿在国外花大价钱购买创新型药企或者licence-in创新项目而对自己的真正原创视而不见呢?
这和基金、科技开发园区管理上的观念有关,尤其是搞金融管理的观点来看,选择仿制药“微创新”或者引进国外创新所负责任小、比较保险、考核起来好看。真正颠覆性的原创没有可比较的成功项目,相对难理解,风险似乎也大,最好不碰。所以患者和市场需要的真正原创新药处于得不到任何投资的囚徒困境。现实是创新只是说说,很像成语叶公好龙描述的那个古代的叶公。
2020年的新冠肺炎大流行的影响远超疾病本身,对社会和经济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人类用各种科技手段和肺冠病毒抗争,而只有创新才能及时、有效地抗击病毒无穷的变化。在进入2021年的时刻,希望生物制药技术创新能够得到真正的重视和支持,使人类在下一次未知疾病(Disease X)侵袭的时候已经有充分的技术储备和准备。
正如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所讲:历史告诉我们,新冠肺炎不会是最后的大流行病,所有人必须从新冠肺炎大流行中学到教训。
教训是什么呢?要真心实意地支持原创药物研发,不要做好龙的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