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国民营医院增加了1000多家,公立机构的数量略微下降。民营医院的发展势头迅猛。近日,《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3年主要工作安排》提出,进一步开放医疗服务市场,引导社会资本办医。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凡社会能办好的,尽可能交给社会力量承担。“十二五”医改规划明确,到2015年,非公立医疗机构床位数和服务量达到总量的20%左右。社会资本怎么办医,尤其在90%的市场份额被公立占有的情况下?还有哪些“玻璃门”有待拆除?
公立医院扩张快,民营医院发展难
2010年底,国办发布《关于进一步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意见》,从制度上扫清了社会办医的障碍。社会办医有利于增加医疗卫生资源,扩大服务供给,有利于建立竞争机制,提高医疗服务效率和质量,完善医疗服务体系。
“40年前,台湾占总量70%的公立医院占据95%的市场营业额,现在25%的公立医院占据30%的营业额。”联新国际医疗集团总执行长、上海禾新医院院长张焕祯说。
2012年我国卫生和计划生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民营医院9786个,比2011年增加1000多个,公立医院总量略微下降。但从诊疗人次看,公立医院达到22.9亿人次,占总数的90.2%,民营医院只有2.5亿人次,仅占总数的9.8%。不仅如此,公立医院的诊疗人次增长迅速,去年比2011年增长2亿多人次。
公立医院规模扩张仍然比较迅猛,进一步挤压民营医院发展空间。“‘十二五’医改规划、2013年医改工作安排已经明确,严禁公立医院举债建设。”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刘国恩说。
然而,很多人发现,公立医院大规模、超标准新建或改扩建的现象仍较为普遍,且多为负债建设。新建的县级公立医院普遍都是两人间,还有不少单间、甚至套间病房。原卫生部提出,到2015年,每千人口床位控制在四张左右。中部某市千人口床位已达4.58张,其中心医院仍在扩建。
多个支持社会办医的文件明确指出,调整和新增医疗卫生资源优先考虑社会资本。但是,在公立医院仍在扩张的情况下,民营医院的发展空间受限,比如地段一般在偏远城区、郊区,办不了综合的,只能办一些专科等等。“大型公立医院不断扩张,盖大楼、购置设备,民营医院无法与之竞争。而在医疗服务薄弱的基层、边远地区,民营医院又无利可图,难以生存。”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教授姚岚说。
社会办医需突破人才、融资难题
“民营医院要的不仅是优惠政策,更是一个公平发展的环境。这需要政府在医疗服务的投入和产出上,进行公平有效的制度安排,使民营医院也能提供质量可靠、成本合理、服务便利的医疗服务。”刘国恩说。
从2003年开始,同仁医疗产业集团陆续在我国南京、昆明、焦作3个城市投资或参股,建起了3所三级民营综合医院,规划床位均在1000张以上。经过多年的长线投入和经营,南京的医院刚刚基本实现了盈亏平衡。
“从当前医疗产业的发展情况来看,医院产业化程度较低,市场的发展空间比较大,但是具体的障碍比较多。”该集团副总裁姜东晖说。
在价格上,虽然说可以自主定价,但是民营综合医院起步时辐射半径有限,一般在新城区,人口较少,而且医保病人往往要求按国家价格提供服务。
在投融资方面,没有低息贷款政策,银行方面给民营医院贷款的条件较为苛刻,股东的压力非常大,而大型综合医院从建设到经营上的盈亏平衡往往要8—10年时间,回报周期长。
人力资源是医疗服务行业的最大成本。民营医院的起步阶段往往只能是“两头”人才,即退休的医生和新毕业的大学医学生为主,大量成熟医生难以从公立人事系统中流出。有些地方甚至规定民营医院几年内不准从公立医院招人。
“医生在我国有两个政府管制的条件,一个是执业资格,一个是执业场所。目前,多数医生仍是单点执业,不能自由流动,这是制约民营医院发展的制度性障碍。”刘国恩说。
今年以来,四川、上海、内蒙古等地出台实施办法落实国家指导意见。近日,作为国家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城市之一的深圳,拟了一份医生多点自由执业的政策,直面人才流动的难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解决办法,备受关注。
刘国恩说,多点执业政策的放开,等于把社会办医的血液放出来了,制约民营医院发展的一大障碍,将在放开社会办医市场和公立医院改革中逐步清除。
基本与非基本医疗服务划分不清晰
近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要放开市场准入,释放改革红利,凡社会能办好的,尽可能交给社会力量承担,加快形成改善公共服务的合力,有效解决一些领域公共服务产品短缺、质量和效率不高等问题,使群众得到更多便利和实惠。
“按照客观的经济规律,根据‘保基本’的原则,医疗服务的提供要区分基本与非基本,并分别给予相应的政策。”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产业经济学教授冯中越说,医疗服务的供给不存在公立、私立之分,提供基本医疗服务的医疗机构不一定就是公立机构,民营机构也可以提供,并得到政府对等的保障政策;提供非基本的医疗机构,应该走市场的政策,接受政府行业监管。可以采用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符合基本标准的可以纳入购买服务范畴,但必须专款专用。
那么,基本和非基本的界限在哪里?“临床上,并没有划定基本的范畴。目前,行业内将其理解为在现有医保水平下,政府所能提供的基本医疗服务。”刘国恩说,利润空间狭小的技术、药品等服务,可以纳入政府基本医保的目录,由公立医院提供目录范围内大部分服务。“这是一个‘地板’政策,公立系统有责任提供那些利润薄的、赔本的服务,但民营医院也可以参与。但没有纳入的部分,主要由非公立机构提供。”他说。
去年9月14日,国家发改委批复同意温州作为国家社会资本办医联系点城市,目前形成“1+17”政策细则。其中,“1”是指《关于加快推进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实施意见》,“17”指涉及社会资本办医的土地、融资、人才、医保、奖补资金、联席会议制度等配套政策,较之从前政策有所突破。比如根据政策,公立医院在编医生转到民营医院后,若想回公立医院,办理简单手续即可,这在以前基本是不可能的。
“从今年的工作安排来看,鼓励社会办医政策延续了以前的基调,制度性的障碍基本上消除了,方向也很明确。当前该项工作进展较缓慢,与今年机构改革调整有关,同时各方对各项细化政策仍有一个认识的过程,比如投融资政策、多点执业政策等等,有待各方深化认识,共同推进工作。”刘国恩说。(人民网)